最近恋综“嗑学家”们的心情可谓一波三折。《心动的信号7》告白夜刚刚宣告成功了五对，结果不到十天，大热CP“高雅CP”（彭高和翁青雅）便在微博上官宣分手，相关话题迅速霸榜微博热搜。

翁青雅在微博长文中写道：“在我们共同商量后，决定接下来会以朋友身份相处。”彭高则给出了更具体的时间线：“离开小屋后我和青雅接触过一段时间。7月底我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。后续因为拍摄我们也有见面。11月，经过双方共同商议和理智思考，我们认为朋友关系是对我们过去、现在关系的合理延续。”

“高雅CP”的分手让众多“嗑学家”难以接受。虽然恋爱是两个人的私事，但是当综艺镜头完整记录了一对男女从相识、相知到相拥的过程后，参与其中并投射了大量感情的就不只有当事人双方。因此衍生出的问题是如何保证恋综CP“有售后”，如何能在恋综里嗑到一对真情侣。

目前来看，没有哪档恋综可以解决这个问题。“高雅CP”不是第一对“奔现失败”的恋综情侣，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对。

当我们因恋综CP分手而讨论节目所谓的“欺骗”“剧本”时，可以先思考一个问题：恋综的核心诉求是什么？一档恋综里实际存在着来自三方的不同诉求——观众希望见证自己喜欢的CP终成眷属；节目组需要抓到能吸引观众驻足的真人秀情节；素人嘉宾则想要尝试更多可能性。相较之下，前两者的诉求更为直接，并且最终都会得到一个客观结果，而最后一种“尝试”是复杂的且无法考证真实动机。一位素人将自己暴露在恋综的镜头之下，也许是为了收获恋爱的可能，也许是为了得到走红的可能。

多种诉求集合在一起后，恋综的“出口”自然变得不够稳定。换句话说，不是所有人都奔着谈恋爱来的。为了选到有真实动机的素人，很多节目组也在精进自己的筛选流程。以《心动的信号4》为例，节目制片人李梦璇表示，选角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，会由20-30人的选角团队扎根城市近半年进行地毯式寻找，甚至会直接与几家头部公司的HR沟通。一旦锁定了相应的人选，还会反复进行身份信息、过往经历的背调。

节目组更为看重的是素人的“安全”。为了选到安全的素人，“心动4”与专业的背调公司合作，从法律层面、人性层面、社交媒体层面充分考察预备嘉宾，至于更为私密的事宜则交给心理专家团队，通过比较科学的方式尽可能撬开对方内心深处的一面。李梦璇说：“很多（心理测试）题就是专门设置用于混淆答题者的猜测的，基本上一答就是一个多小时，很多性格特征、包括在恋爱和社交行为当中的一些心理状态，都会不自觉地显现出来。”

然而，如此考验或许可以筛选出一个背景“安全”、三观正常的人，但谁能保证TA参与节目的首要动机是谈恋爱？特别是有的节目组并不会设计如此繁琐的筛选流程，只要找到颜值在线的男女就万事大吉了。目睹了恋综素人们一路飞升的商业价值，很多新人演员也瞄准了恋综市场。每当该工作室筹备恋综时，总会收到各个经纪公司的推荐，这在圈内已是常态。

2022年，有品牌方透露，杨凯雯某社交账户一张图的报价是20万元，原本就是博主的罗拉在《半熟恋人》结束后报价涨了两回，Melody在《心动4》结束后社交账户的商业合作价格也突破了六位数。这种“变现能力”在素人职场综艺中也有所显现。此前在《令人心动的OFFER》表现优异的某位实习生，如今社交账户的报价早已达到六位数。

随着恋综赛道从蓝海逐渐发展至红海，网红、秀人、时尚博主乃至艺人都出现在不同的恋综节目中。除了前面提到的罗拉、Melody，《喜欢你我也是2》有参加过《创造101》的王晴，《90婚介所2022》有参加过《说唱新世代》的周密，《春风迟迟再出发》的Rock是脱口秀演员，吴雅婷的前夫是“快男”王栎鑫。有时候，比起找到想谈恋爱的人，恋综求的往往是一个愿意上节目且条件不错的人。

当各方动机并不单纯时，恋综的“难有售后”也变得有迹可循。伴随着恋综数量激增而来的是多位素人嘉宾“塌房”的消息。这里的“塌房”并不是CP分手，而是结结实实地造假、人设“塌了”。比如某档以“母胎单身”为切入点的恋综中，就有男嘉宾隐瞒过往恋爱史、假装自己没谈过恋爱，被扒出后导致已经拍摄完毕的真人秀素材全部重新剪辑，节目情节变得极其不完整，还连累了和他有故事线的女嘉宾也被一剪没。

学者周逵曾表达过对恋综的担忧，“恋综的核心问题始终没有解决”。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来谈恋爱的？有哪档恋综结束之后嘉宾直接去订婚的？从来没有。节目很少去关注嘉宾下台之后的事。当一切都没有被坐实，节目的“出口”就不够真诚，“入口”肯定也不会太真诚。在一个很难判断真实与否的主观动机之上，去谈一个很需要真实动机的事情，这是恋综最大的危机。

当然，很多时候恋综CP的BE也并非是双方动机不纯，而是坠入现实后的自然结果。无论从何种角度看，恋综里的“小屋生活”更像是一个充满粉红泡泡的乌托邦，身处其中的男女嘉宾每天考虑的不是早八、加班、生活琐碎，而是约会、发送信号、谁又帮我做了早饭。其实不少恋综注意到了这种不切实际的“悬浮感”，开始在选址、环节设计上加以改变，比如不再把嘉宾们集体拉到某一地方封闭生活XX天，而是让大家留在工作地，用下班和周末的时间维系感情。有的节目坚持不干预嘉宾的约会安排，选择什么样的场地、花多少钱都由当事人来决定。但即便如此，恋综还是难有现实的骨感。从本质上来说，恋综或许也无需变得锋利、骨感，核心受众嗑的就是这份如甜宠剧般的甜美，“造糖”是它的第一要义。

于是当“剧中人”回到现实后，自然要接受来自客观环境的种种考验，一切才刚刚开始。今年春节过后，《半熟恋人2》中的两位素人嘉宾余天超和三水领证结婚了，对于所有看过节目的观众来说都是极为震撼的。因为在整季节目中，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故事线和连结点，分属在不同的CP中。甚至在收官之夜，余天超和两位女嘉宾的结局也一度引发讨论，但这之中始终没有三水的身影。

所以说，恋综只是搭了一座桥让大家相遇，想要用短短几十天就找到真正合适的人，几率渺茫。有时嘉宾们被镜头架在那里拍摄几十天，连自己也看不透真心了。而这几十天里的情感变化和选择，等送到我们面前时又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，谁知道现在他们是怎么想的。想要逃离恋综“难有售后”的苦，可能只有从自身做起，或先一步看穿这真心含有量过低，或不再投入过多真情实感，等到下一次目睹恋综CP分手时，就淡淡地一笑而过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