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小巷人家》剧照展示了那个年代特有的邻里关系。如今,年轻人之间盛行“搭子”关系,主打精准陪伴。其实,“搭子”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有初代版本——工友兼邻居。
那时,18岁进大厂当工人是年轻人的流行选择之一。工友不仅是一种稳定的社交关系,还能一直维持到退休。工厂还分房或给宿舍,年龄相近的一批工友成家后,往往会住在同一片小区。他们一起上班、下班、做饭、吃饭,有了孩子后又成了育儿和亲子游的伙伴。这种脱离血缘和地缘的关系,具有鲜明的自我选择色彩。
我的父母是20世纪60年代初生人,在革命友谊升华之后,和另外几户刚组建的小家庭住到了同一个“墙门”。这是一个吴语词,类似北方的四合院。几家人关上大门,就成了彼此的家庭。“墙门”在我记忆中模糊不清,但在相册和父母的回忆中熠熠生辉。最近,他们追一部热播剧《小巷人家》,这段尘封的记忆又被打开。
《小巷人家》讲述了20世纪70年代末,苏州某棉纺厂改造了一条小巷,分配给职工做宿舍。温婉的黄玲和泼辣的宋莹两家人分到了同一个小院,开始了几十年的邻居生活。剧中没有惊涛骇浪的大起大落,但在细水长流的叙述中,观众的眼泪会在不经意间滑落,不是因为悲伤,而是回忆涌上心头。
记事之后,我听父母回忆“墙门”的生活,被反复提起的是那些苦中作乐的故事。据说,我出生那年暴雨不止,钱塘江水漫出,低洼地的“墙门”进了水,几家人先筑堤坝再拼命舀水;还有共用厨房时卫生条件不佳,但不妨碍其中一家男主人练就一身厨艺,后来改行成了大厨。
我们总希望在一个屋檐下找到与自己投契的人,但好的关系可以始于相同而包容不同。在《小巷人家》中,黄玲和宋莹性格迥异,但她们很快发现了对方的闪光点。黄玲的丈夫愚孝,但她从宋莹身上学到了拒绝的勇气;宋莹夫妻原本对儿子学业不管不问,但听了黄玲一家的规劝后,儿子最终考入上海交大。
人类学家项飙提出“附近”的概念,希望年轻人能重建附近,重新认识周边并安顿自身。当我们沉醉于虚拟世界的信息茧房时,与邻居的相处是一个很好的开始。然而,现在与邻居有关的新闻往往不太愉快。但对于独自到异乡打拼的年轻人来说,邻居其实是离你最近的人。
我刚毕业时租住在北京北五环外的一个小区,有一天穿着睡衣出门丢垃圾,风吹上了虚掩的门。没带手机和钥匙,思虑再三后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。对方是个姐姐,她毫不怀疑帮我叫了开锁师傅,还主动借给我开锁费。那一刻,她是电她是光她是唯一的神话。
邻居之间的温情故事值得记入民间历史,是文艺作品的富矿。我们需要大江大河,也需要小巷人家,不同视角的叙事共同指向美好生活。寻找生活的“搭子”,不妨从“附近”开始。
后来,父母所在的工厂经历了私有制改革,“墙门人家”也到了离别的时候;再后来,小城日新月异,“墙门”被高层楼盘取代。但很多年过去了,每年过年,父母那届年轻人仍然会聚会,仍然会说起那场大水、那个厨房,老花的眼睛里闪闪发光。
就像《小巷人家》的主题曲《消失》中唱的:“记得那个地址,我们仍是那个样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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